作者:老王
《老残游记》是我看过的又一奇书。书中有关于尼姑庵的一段见闻,颠覆我了对僧道尼姑们的看法,更反衬了自己的孤陋寡闻。待我细细说来:
老残一行四人游泰山途径一尼姑庵——斗姥宫,赶巧是饭点,就想去用个斋饭果腹。谁料里面别有洞天。雅座包厢、珍奇古玩,这哪是什么庵堂,分明是某位富贵人家千金的书房。
老残文人骚客,一眼看出了一副藏头联:靓妆艳比莲花色,云慕香生贝叶经。原来这是一位名叫靓云的尼姑的房间,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落款更有意思:靓云道友法鉴,三山行脚僧醉笔。感情是一个和尚为一个尼姑题的啊,而且还是个喝醉了的云游和尚,这是要犯多少条戒律啊,阿弥陀佛。
接着老残玩了点文学手法,靓云怎么能这么轻易出场,先钓钓众位看官的胃口。
于是上来了两位带发修行、衣着艳丽、涂脂抹粉的姑子前来接待,言谈举止,到有几分红尘之气,谈及装束,却说:我们这个庙从明朝就有了,历来都是如此。你们看我们这样打扮,是否诧异,只因敝庙多接待上山烧香的上客,不是官,就是绅,大概读书的人居多,所以我们从小全得读书,读到半通就念经典,做功课,有官绅来陪着讲讲话,不讨人嫌。又因为尼姑的装束颇犯人的忌讳,若是上任,或有甚喜事,大概俗说看见尼姑不吉祥,所以我们三十岁以前全是这个装束,一过三十就全剃了头了……
你看,多么体贴入微、细致周到的姑子。
还有更让人颠覆世界观的是:她们还可以和香客喝酒猜拳,开玩笑做游戏,要是看对了眼,两情相悦,甚至可以“客官楼上请”。
这是尼姑庵吗,整得跟个私人会所一样,你说这是什么世道。
至于靓云,我也买个关子,不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反正是一个精通佛法、才貌双全、豆蔻年华的小尼姑,被一个县官的衙内看上了,哎,尼姑门前也是非多啊。
看了这样的老残游记,我的小心脏真的有点受不了,我那大明湖畔的洪都百炼生呢。明明是经典,却这么撕心裂肺、赤诚相见,难道是在向兰陵笑笑生致敬。
最后,我对有些人家家训中的两条戒律有了更深的认识。
一是僧道无缘。
云游的和尚道士中有坏人啊。突然想起了水浒传中和病关索杨雄老婆通奸的和尚裴如海,就是一例。我还记得哪部小说中有这样的描写:村里有些小夫妻不能生育,女的就会去庙里烧香求子,累了就会去厢房休息一会,回来后可能就灵验了。虽说佛门清净,有时也会藏污纳垢。僧道无缘,不仅是底气,更避免了不少麻烦。
二是闺中不得和三姑六婆来往。
何为三姑六婆,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也;六婆者,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也。这里的反面典型有红楼梦里的马道婆,和水浒传里的王婆等。
尼姑思凡了,何必金刚怒目,不妨菩萨低眉。都是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