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年初,身体一直不太好。先是做饭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去医院包扎了起来,再然后,便是不知原因地染了红眼病。
怎么形容红眼病呢?眼睛红红的,痒痒的,经常有分泌物出来,早上起床眼睛会糊成一团。去医院看,医生说是细菌感染的结膜炎,给开了眼药水便回家了。
我没太当回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药水,想着两天总归好了。结果滴了好几天也不见好,我便着急了。
我不想去上班,无心做事,就跑到公园里发呆晒太阳,风吹过来,发炎的眼睛哗哗流着眼泪,止也止不住,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可怜。
发呆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得红眼病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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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是小学三年级的暑假,10岁的样子,母亲第一次带我去旅行。
我眼中的旅行,是去比南京更远的地方就算旅行了,去南京是不能算作旅行的,安徽人去南京,是一种乡下人去城里赶集的味道,是一种生活的日常。
我们去了无锡。说是旅行,其实是跟着母亲去进货,早上去晚上就回来的那种。母亲当时开了一家服装店,定期会去外地进货。10岁的小男孩第一次能跟着去外面看看,开心地不得了。
我跟着母亲去了两家服装厂。
第一家是比较大的品牌,自己有设计师的那种,面料较好,价格也较贵,在南京的大商场里有专柜的那种。记得母亲那次没有进很多货,还被那个销售数落了一番,说我们每次只进一点点。
再然后我们去了第二家。第二家名气较小,商场里没有见过专柜,我们去了,是老板娘亲自接待的我们。老板娘是个精明的江南女人模样,跟我们熟络地介绍着工厂的经营模式。工厂不设计衣服,由老板娘自己在商场里定期采购大牌的衣服,回来交给师傅仿制生产。工厂会采用相对较好的面料保证质量,价格上也相对更具性价比。记得母亲那几年进了很多他们家的衣服,回来以后也确实卖得更好。
忙完了一天,当天已经没有从无锡回家的的车票了。我们选择从常州中转,当晚常州有一班火车可以回家。
那个年代,物流还不发达,寄送货物时间久价钱贵。所以我们都是进的现货,自己把货背回来。10岁的我也就充当了苦力,和母亲大包小包地一路拎着衣服。
不幸的是,刚到常州火车站,我的眼睛爆发式地红了起来,母亲的眼睛也有点红,但没有我那么严重,我们俩就莫名地害了红眼病。
生着病,拎着货,但还是得吃饭。
母亲在火车站门口选了一家生意很好的盒饭店,是那种选了菜以后,米饭自助不限吃的那种。母亲打了两个菜一份饭就带我进去准备吃,但店家看我们两个人只买了一份饭,就不给我们进,让我们加钱。
我红着眼睛在一旁看着货物,母亲端着盘子不顾形象地跟店家拼命争吵,为了少付那2块钱。
吵了半天,我不记得最后的结果了,但母亲生着病还奋力争吵的场景却深深地记在了我的脑海里。
再后来,我记得自己当时吃得饱饱的,可能母亲把仅有的菜都省给我吃了,我上了火车便呼呼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家了。
回到家后,红眼病也是好几天没有好。转眼要开学了,我很担心误了功课会被骂。结果母亲没有责怪我,帮我跟老师请好了假,让我在家又多休息了几天。回到学校后,老师也没有骂我,我很快跟上了功课。
关于第一次得红眼病的回忆也就差不多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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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深深地想起了那天的母亲。她勇敢,独立,自强,那时的她也就差不多30岁出头,像我现在这么大,但她却能在吃着苦,生着病的时候,一边照顾弱小的的我,一边奋力做很多事,即使为了节省2块钱也要努力争取。我想,家里是不缺那2块钱的,但母亲就是要强的人,她想争取的事,就会努力争取。
而看看现在的我,只是生点小病就怨天尤人不思进取,相比当年的母亲,真是差远了。
时代变了,生活变好了,我们再也不用像当年那样吃苦,但富足的生活让我渐渐学会了娇惯。
写到这,我想起了前两天在书中看到的一个词,叫“生活在低处”。我想,无论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状态,我们都应该保持一种“生活在低处”的姿态,勇敢,谦卑,奋进,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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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周的时间,我的红眼病终于好了。身体的疾病好了,我希望心中的“疾病”也跟着一起好起来。新的一年,生活在低处,活在阳光下。马克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