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八零后这一批,是被《还珠格格》普及过“大明湖”和“紫薇”的。
神魂颠倒为它做手账、抄歌词、攒贴画、背诗经……直到某天,我知道了“紫薇”这种花,竟然是我们学校里那些“百日红”,这让我破防,让我晴天霹雳!大明湖畔夏雨荷生下的是百日红!苍天啊,这比大红花强在哪儿了吗?
也可能是我们学校那几棵恰好就是紫薇里颜色最不好看的玫红色,而且它实在是不矜持,感觉从春末开到夏,从夏开到秋,花开百日是真真儿的了。
“花至七夕犹繁”!它不光开的久,还“繁”,一棵树有很多枝,每一枝上又有很多簇花,每一簇又有很多朵,每一朵又有碎碎叨叨的好几瓣,中又伸出许多花须,又有花蕊,乱嚷嚷乱红成阵乱作一团。朱自清的《春》里,桃、杏、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开满了花赶趟儿似的,这紫薇花就一棵树站在那,就能做到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自己开的叽叽喳喳闹闹腾腾。
而且,桃、杏、梨开完了赶紧结果子去了,紫薇它不,她就一直开,一直开,噪杂校园里的孩子们都放暑假了,学校都安静了,它自顾自地,安静地,把校园开得熙熙攘攘。
它这么持久、热烈地在你面前开着,就觉得它不稀奇、不珍贵,好像不值你那么珍而重之的爱它。现在想来,自己像个渣男。
白居易说它“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胡文恭说它“繁极曝衣天”;杨万里说它"谁道花无红十日,紫薇长放半年花";晏殊说它“紫薇枝上露华浓”……
看了电视,读了诗,竟又渐渐开始好好审视这种花,开始欣赏起它。紫薇树干外皮易脱落,像法桐的树干一样,只是它纤细了些没有这么显眼,脱去老皮露出细腻的斑驳出,据说你若挠挠它,它便怕痒似的枝叶颤动,所以又名痒痒树。想象一下,一树繁花,或紫或红或白,你咯吱它的树干,它便颤抖起来,似乎憋着咯咯的笑声……“薄薄嫩肤搔鸟爪,离离碎叶翦晨霞”
去年夏天,文化路往南,与胜利街路口的拐角处,不知什么时候栽了几棵紫薇,浅紫色透着点儿粉,比我小学校园里的清新娇美的多,说它是树却又不粗壮,甚至不如往虞河路口那边的月季,那月季应该是用木香做了砧木,又高又粗,大朵有力的盛开着各色月季花头,紫薇主干尚细,却开了一整片,每棵树头上云遮雾绕似得那么一大团。都不知道它是旧的花开败落了又长了新的,还是说每朵花都历久而弥新,反正没看见它的辛苦和努力,只看见它一直这么美着。
紫薇花虽普遍,却没见过有什么巨大棵的,是不是把它汲取到的营养都用来开花了,以至于没有时间、没有力气去生长自己的枝干?百日红,便百日红吧,是我们普通老百姓对它的肯定和认可。它若有灵性,也许会觉得起这个名字的人,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