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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3/15 2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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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众多现代派诗歌理论家所想象的截然不同的是即便在中国口语诗也具有颇为悠久而漫长的历史,并非前无古人,更谈不上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突破性。唐朝著名诗僧王梵志,便大可以称之为唐时的口语诗人。其诗语言浅近,通俗幽默,平淡之语却往往蕴含深刻的哲理。诸如以下两首诗作:

A

城外土馒头,馅草在城里。

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B

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

打铁作门限,*见拍手笑。

这里的土馒头就是坟墓。以土馒头而喻坟墓,虽不免残酷,却让人忍俊不禁。土馒头弃掷城外,印证死后的孤寂,藉以否定生时之了了。坟墓既为土馒头,坟中的人便是肉馅了,这一比喻真真令人哭笑不得。这样的大白话竟可以入诗,只有彻悟如王梵志者方可以为之。第二首中的“打铁作门限”,引自一则典故。据传王羲之后人智永善书,名重一时,求书者多到要踏穿其门槛(门限),于是主人不得不裹以铁皮,是谓之“铁门限”。

宋时范成大十分推崇王梵志的诗作,曾将这两首诗的诗意融为一联:“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著名小说《红楼梦》中的妙玉便很喜欢这一联诗,小说中的“铁槛寺”、“馒头庵”即源于此。

王梵志以口语入诗有着其特定的时代性。就其人生来说王梵志生于富贵之家,幼年时生活充裕,读过儒家经典和诗书。经过隋末战乱,家道中落,不得不为生计劳苦奔波。尤其晚年生活无着,不得不皈依佛门募化求斋。其诗作大多写于晚年。总之,生活之天翻地覆的变故在清时可以成就小说家曹雪芹,在唐时未尝不可以成就口语诗人王梵志。

就诗歌创作风格来说也有着其不得不说道的深刻背景。唐初时盛行典雅骈俪的诗风,创作风格日趋宫廷化、贵族化,多奉和应制之作,琢磨巧饰,齐梁积习犹存。旧的秩序业已倾圮,新的秩序尚未建立。是故陈子昂会生发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浩叹。王梵志以浅近之语入诗未尝不是对这一时期盛行的过度藻饰诗风的一种否定。就如同今日之口语诗何尝不是对精英诗人的一种否定。

不可否认的是尽管作为较早的口语诗人,王梵志的诗歌还是很有艺术特色的,譬如其比喻大胆,用语活泼,想象力颇为丰富,似乎也并不排斥各种修辞手法。其诗歌主张同当今之口语诗人还是大异其趣的。今天的口语诗人极力排斥各种修辞手段,殊不知这固然是对精英诗歌的一种反动,同时也是对诗歌艺术探索的一种彻底否定。精英诗歌需要全面否定,但口语诗歌何尝不需要彻底反思与否定?

王梵志的诗在初唐时风行一时,在当时的民间流传极广,甚至后世诗人亦多有追捧者,但这一白话诗歌方向始终只能作为支流而存在。这是因为唐诗有着更高的追索,那就是要努力挖掘中国文字的美,沿着《诗经》、《楚辞》、沿着《汉赋》、三曹、陶渊明、大小谢等开辟的文言诗歌方向不断艰苦探索,从而将中国古诗的魅力更充分地呈现在世人面前。这大约是唐朝口语诗歌并没有因之泛滥成灾的深刻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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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同样产生了一波口语诗运动,其代表人物便是胡适。作为现代白话诗歌第一人,其诗歌创作主张“背律向古”和“借用西方”,向着“自由化”的目标进行了多种尝试。正是以胡适的“沟通新旧两个艺术时代桥梁”的白话诗为标志,中国诗歌结束了几千年来古典形态里的发展变化,初步确立了中国诗歌的新形态,开辟了“新诗纪元”。

我所以将他的诗歌称之为口语诗,是因为当时中国新诗尚处在草创时期,淹留下为反对而反对的历史痕迹,尤其在句式上,胡适主张“作诗如作文”、“不避文的文字”,采用“散文化”的方法藉以打破旧体诗的章法结构和格律要求,留下诸多致命伤。倘若新诗仅仅停留在胡适阶段,恐怕新诗之艺术魅力将丧失殆尽,新诗殊无发展之可能。正因为如此,才衍生出后来的浪漫主义诗歌以及新月派诗歌,意在努力挖掘新诗的魅力与美。可惜的是这种可贵的探索却因种种原因而遽然停止。也正因此,我将胡适的诗歌称之为口语诗或许并不显得有多么的唐突与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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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其实充满了吊诡。在民国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还是诞生了两位虽多余却不得不说道说道的口语诗人:*阀韩复榘与大帅张宗昌。因其卓越的领导地位,每有诗出便能传诵一时,极大地彰显了口语诗的影响力。当然,两个人的诗作虽有如双子星,却多有重复的地方。看来其幕后炮制者或可为同一人,然而细究起来他们的诗歌还不无特色。单说张宗昌的这首诗《大明湖,明湖大》,与今日之软沓沓的诗人所写的口语诗相比还是颇具几分艺术色彩的,不遑多让。全诗如下: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跶

诗歌首句可谓起句不凡。“大明湖”之后紧接着便来了个“明湖大”的倒装,可见其用语之自由活泼。诗歌第二句“大明湖里有荷花”,所谓“荷花”者是典型的审美意象;诗歌第三句“荷花”上面有蛤蟆,则是典型的审丑意象。由审美而至审丑,反差之大,令人瞠目结舌。短短两句诗便做到了融审美情趣以及今人推崇备至的审丑意识于一炉,实在超绝古今,颇有独步诗坛之风范。

倘或诗歌就此搁笔,似乎意犹未尽。因为前面三句都只是静态的表述,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诗歌第四句“一戳一蹦跶”,顿时化静为动,可谓石破天惊,深谙写诗之道。不得不说张宗昌确乎有写诗的歪才,大有秒杀今日之口语诗歌之风范。

我不想说张宗昌的诗歌造诣多么的惊为天人,但细思极恐的感觉还是有的。尤其是与当下的口语诗歌相比,我个人倒是更推崇张大帅的诗歌。这里不妨将张大帅的诗歌与口语诗歌界的代表人物韩东先生的代表诗作《你见过大海》略作一番比较。

你见过大海

你见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然后见到它/就是这样/你见过了大海/并想象过它/可你不是/一个水手/就是这样/你想象过大海/你见过大海/也许你还喜欢大海/顶多是这样/你见过大海/你也想象过大海/你不情愿让海水给淹死/就是这样/人人都这样。

在我看来,这样的诗歌其实比韩复榘诗歌或者张宗昌诗歌更多一些键盘侠的意味,较之前人并不见得有多么高明。如果说真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韩复榘和张宗昌的口语诗更为短小精悍,更有群众基础,更具备流传因素。当下所谓的口语诗,貌似早已泯然众人矣,丝毫不影响韩复榘与张宗昌诗歌之万古流传。

我曾经撰文《口语诗到韩复榘为止》,大意是说口语诗到韩复榘之流便已写尽。其后的口语诗尽可以看作是狗尾续貂之作而已,是当不得真的。今日之口语诗歌的出现,意味着现代派诗歌事实上已黔驴技穷,再也折腾不出怎样的浪花来了。或许当下中国诗歌最需要的是对中国现代派诗歌实践做出全面而深刻的反思,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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