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作霖帐下,郭松龄、张宗昌、李景林、韩麟春、姜登选被并称为“五虎将”。在这五虎当中,除了张宗昌是个大老粗,其他四人都是有学识的知识分子兼军阀。郭松龄为人城府深,心眼小,爱记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张宗昌虽粗鲁,家境也不好,但这个人却有些偏才,混社会还是有一绝的。李景林如果不从军,做一位剑术大师更适合他。韩麟春与姜登选两人私交不错,都有留日背景,姜登选仗义有威望,韩麟春在军械专业方面有不错的表现。
尽管他们五人的性情各异,专长不一,但他们的人生结局却是殊途同归,没有一个人活过六十岁,最年长也只有51岁,难道说这是命运的捉弄吗?
郭松龄
郭松龄,出生于年,据说他是大唐郭子仪的后裔。父亲郭复兴是一名私塾先生,郭松龄自幼随父读书,20岁时又到奉天董汉儒先生书院学习,受董先生的影响颇深。日俄战争爆发后,郭松龄走上了从军救国的道路。
年,他进入奉天陆军速成将弁学堂学习,毕业及见习期满后,他在总督衙门卫队作为了哨长,此后长期追随在陆军统领朱庆澜的左右。
从郭松龄本人的成长和学习经历来年地,他身上确实有一些进步的民主思想,在行动也有所表现。比如他是同盟会的成员,在保路运动中,已是营长的他,因不愿与起义者发生流血冲突,而被以通匪嫌疑撤职。
图为郭松龄和妻子
再如,他在奉天还参加了张榕领导的“联合急进会”起义。起义被张作霖镇压后,郭松龄曾被押赴死刑场,要不是韩淑秀(后来结为夫妻)冒死相救,他可能早就没后来了。
年,郭松龄又进入北京将校研究所,次年入陆军大学,研习三年,成绩傲然,毕业后被特聘为北京讲武堂教官。由此可见,郭松龄的确很优秀。
年护法运动开始,时任广东省省长的朱庆澜又招他南下。郭松龄南下后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孙中山先生,并且当面向孙先生阐述过自己的观点:欲谋真正共和,须由军人革命。
护法运动失败后,他不愿走上流亡海外的生活,再度重返奉天,经同学秦华推荐,他进入了督军暑任少校参谋。也就是在此期间,他与张学良相识相知,结为了莫逆之交。
张学良毕业后担任团长,郭松龄便做了参谋长。张学良升为旅长时,他就又成为了团长。二人配合默契,志趣相投,特别在治军思想上,他们重用学生出身的军人,立志对过去的旧军阀进行改造,其成果也是明显的。
年4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奉军几乎全线大败,要不是张学良、郭松龄指挥的三、八旅在山海关力挫吴佩孚,奉系搞不好就崩盘了。此后,张学良对郭松龄更加信任,甚至说“我就是郭茂宸,茂宸就是我”,可见,二人关系相当密切。
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郭松龄率第三军浴血奋战,居功至伟,但在论功行赏时却没捞到多少好处,反倒是让一帮旧军阀占了便宜。杨宇霆做了江苏督办,姜登选成了安徽督办,就连张宗昌都混上了山东督办。因此,这也为他日后反奉埋下了伏笔。
年,郭松龄得知张作霖以承认“二十一条”为条件,从日方购买军火,进攻国民军的消息后,他也为自己找到了反奉的理由:我是国家的军人,不是某一私人的走狗。也就是说,他要的是民主与共和。
于是,同年11月25日,他贸然发出了讨张通电,提出三大主张:其一,反对内战,主张和平;其二,要求张作霖下野,惩办主战派杨宇霆;其三,拥护张学良为首领,改革东三省。
其实单从这三项主张来看,这是很有进步意义的主张。如果当时真由张学良上台,对东三省进行改革,或许后来的很多事情不会发生。
很显然,郭松龄还是天真了,理想与现实的中间总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倒戈之前,他与李景林、冯玉祥,三人签订了密约《郭冯密约》,双方议定:冯占据西北,直隶热河归李景林,郭接管东三省,前提当然是冯、李支持反奉。
但在倒戈之后,郭松龄辉煌了一个月之后,便收获了“滑铁卢”。冯玉祥率先反水,李景林只好收手,张作霖联合日军,再加上天气也不作美,很快郭松龄便成了张作霖案板上的鱼肉。
年12月25日,郭松龄被枪决,终年42岁。临死前,他说:“吾倡大义,出贼不济,死固分也;后有同志,请视此血道而来!”
郭松龄反奉对奉系军阀影响很大,其一:奉系军阀称霸九州的野心就此断送;其二:张作霖借日军平叛,因出尔反尔与日本人结下了梁子;其三,旧军阀时代的末日到了;其四,张学良失了一个有力臂膀,以致于掌权后,政治乏力,军事无力、举止失措。
如果郭松龄或者,可能后来的九·一八事变不会发生。历史总是因为某些细微的因素而发生巨大的变化,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张宗昌
张宗昌有着“三不知”将军的“美名”,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多少兵和多少姨太太。就这样一位“糊涂”的将军,人家还出过诗集呢,来欣赏下老张的《游泰山》: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诗意都没有,这就对了,他本来就是个大老粗。
张宗昌出生于年的元宵节,按照民间说法“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张家为儿子取小名叫“灯官”,张宗昌是后来上私塾后老师给取的名。
张宗昌家境贫寒,经历也比较坎坷,从小放过牛,做过放铳手、酒保等工作。他爹张万福是个吹鼓手,本想让他子承父业,但张宗昌认为,吹那破玩意儿又吹不来女人,坚决没干。
年,胶东荒年不断,张宗昌便去闯关东,一路流浪到了吉林。年,他应招到中东铁路,先后干过筑路工、装卸工和扳道工。
由于他高大威猛,重义气,关键人家还能说一口流利的俄语,年,日俄战争爆发后,他回入了俄军,成为了一名俄语翻译。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初步学习了一些军事知识。俄军战败后,张宗昌到海参崴和西伯利亚讨生活。由于懂俄语,他在当地混得还不错,在金矿当了工头。
当时西伯利亚有很多野兽,金矿工头一般都会配枪,张宗昌也不例外。在这样的背景下,他练就了一手好枪法,这对他之后的军阀生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在那段时间里,他还染上了赌博的习惯。由于将手下工人的工资全部输光,害怕俄国人惩罚,在中俄边界上混迹了11年之后,最后还是逃回了中国。
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政府的统治土崩瓦解。东北的不少马匪成立了所谓的革命军。张宗晶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于是,就带着一批在东北结识的土匪投靠了山东民军都督胡瑛,也摇身一变成了“革命者”。
由于张宗昌懂得一些军事知识,很快就被提拔为中级将军。之后,他跟着胡瑛一起投靠了上海都督陈其美,张宗昌又成为陈其美麾下第三师的骑兵团团长。
年,国民党发动了倒袁的“二次革命”,张宗昌见北洋军阀财大势大,于是就临阵倒戈,投靠了袁世凯的手下大将冯国璋,成为北洋军中的一个师长。
年11月,随着冯国璋升任中华民国代理总统,张宗昌也升任为总统府侍卫武官长。两年后,冯国璋病死,张宗昌在直系军阀失去了靠山,又改投了奉系军阀张作霖。
年,由于剿匪有功,张作霖将他任命为吉林省防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兼吉林省绥宁镇守使,有了自己的一块地盘,直到后来做了山东督办。
督鲁三年,他横征暴敛,捐税多达50余种,还镇压日商纱厂的工人罢工,酿成了“青岛惨案”,“狗肉将军”、“五毒将军”的外号就是在这个时候叫起来的。
在顺心如意的日子里,他自然没有忘记作诗,再来欣赏一下他的大作《大明湖》: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由此,我们也看到,张宗昌其实根本无意于革命,谁有钱有势,他就跟谁,这才是他的生存之本。
年4月30日,北伐军三面合围了济南城,张宗昌见势不妙,将商埠一带交给日军,自己就仓皇出逃了,由此引发了日军屠杀军民的“济南惨案”。张宗昌一下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孤家寡人,之后跑到了日本。
九·一八事变后,年,他从日本回国,打着抗日的招牌,又试图东山再起。然而此时的山东主席已韩复榘,韩不可能让张宗昌得逞,于是就联合冯玉祥,将张宗昌引到山东,在济南车站枪杀了他,时年51岁。
一代"诗人"的“糊涂”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姜登选
姜登选,字超六,是直隶南宫县陈村人,清末被清政府派往日本学习军事,毕业于振武士官学校。由于受到黄兴、宋教仁的影响,于年加入了“同志会”,又于年加入同盟会。
归国后,他在奉天巡防统领朱庆澜手下任职,之后朱庆澜调任四川任职,姜登选也随同其一同前往,先后就任陆军第三十三混成协二等参谋官、四川陆军小学堂总办等职务。
年,朱庆澜在成都被拥立为四川军政府副都督,姜登选便做了四川军政府参谋总长。后来朱庆澜退出四川,他也一起退出。
在年之前,姜登选基本一直是在追随着朱庆澜。年之后,姜登选入职北洋政府任总统府咨议。年与张作霖结缘,出任奉军总参议。
在“五虎将”中,姜登选为官清廉,军纪严明而又平易近人,颇具江湖侠客之气,平时也愿与士卒同甘共苦,在东三省有着较大的影响力。
姜登选与郭松齡向来不和睦,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在战事胶着之际,二人曾爆发过激烈的冲突,当时郭松齡主张突袭九门口,而姜登选则认为第一军在九门口已经取得了战果,此时没必要将正面部队调移。二人就此问题争执不下,郭松龄因此拂袖而去,要不是张学良及时追他回来,那时就会酿出大祸,二人也因此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但实际上他们二人之间的梁子,体现了奉系军阀内部派系的分裂。原本“五虎将”都算是新派军阀,但在新派当中也逐渐分裂成了两系,即一派是以杨宇霆为首的士官系,其中就包括姜登选、韩麟春等,这些人大多都有留日背景;另一派则是以张学良为首的大学系,包括郭松龄、李景林等人,这些人大多在国内的武备学堂就读过。
所以,他们之间的利益矛盾基本是不可调和的。因此,郭松龄反奉后,在滦州劫了姜登选之后,便没有给姜活路。
年11月26日,姜登选被郭松龄下令处决,时年46岁。这件事也把郭松龄的后路全堵上了,导致郭被抓后,张作霖出于各方面考虑,最终还是决定将郭处决了。
李景林
李景林,字芳宸,他是一个习武之人,其父懂一些江湖功夫,自幼便教他练武。在奉天“育字军”陆军青年学校上学期间,又拜了武当剑下乘“丹”字派第9代传人宋唯一为师,曾被其秘授武当剑术,成为一名武当传人。
年,李景林进入保定北洋陆军速成武备学堂学习,与吴佩孚、孙传芳成了校友。年毕业后被任命为清廷禁卫军下级军官。年,武昌起义爆发后,他曾南下参战并立了功,还被清朝赏了黄马卦。
李景林的仕途之路并不顺利,他在皖系曲同丰部混过,因为和徐树铮不和,又倒向了直系,之后才加入奉天效命于张作霖。
由于武术出身的缘故,他的部队素有“疾行军”之称,反应快,行动灵活,年4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后,他被委任为第三梯队(东路军)司令,尽管此次战争奉系战败,但是李景林亦有出色表现,从而得到了张作霖的器重。
在第二次直奉战争时,他便成为第二军总司令,与张宗昌搭档连克直军,表现抢眼。战后,他被升任为直隶军务督办。
年11月,他也参与了郭松麟的反奉之战,但是由于冯玉祥倒戈,他的计划也中途流产。之后联合张宗昌讨伐起了冯玉祥,但始终没有占到便宜。
年进驻天津,但始终不甘心久居张作霖之下,曾设想发动叛乱,但被张学良及时发现并压制,之后被迫通电全国,宣布下野。
年改投老蒋,之后基本结束了军阀生涯,从事与武术相关的工作。
年12月3日,李景林患痢疾在济南去世,时年47岁。
韩麟春
韩麟春是奉天辽阳县人,年考入北京“练兵处”,之后被送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毕业于炮兵科。
年,回国后在清政府陆军部军械科做科员,先后做过军械司司长、陆军讲武堂教务长等职。
民国建立后,他在北洋政府陆军部任职期间,因为发明了“韩麟春式”步枪而被授予王位勋章,进而升任军咨府参事。
年,他随北洋政府赴欧洲考察,年直奉战争之后,韩麟春投靠了张作霖。从此,他在执掌起了兵工厂,在他的专业治理下,将六五式、七九式步枪弹由日产10万发增至日产15万发,将年产大炮数量增至多门,年产炮弹20余万发、步枪6万余支、机关枪余挺,并且还引进了英国的迫击炮投入了生产。
在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后,韩麟春得到重用,任镇威军第一军副军长,第二军军长。郭松龄反奉失败后,韩麟春任第九军军长。年,任镇威军第三、四方面军军团长。年冬天,韩麟春突然中风。年病逝,终年46岁。
他的一生远没有张宗昌曲折,起点比较高,有着留学背景,个人发展基本比较顺利,只可惜也是英年早逝。
综上所述,就是张作霖帐下“五虎将”的大致命运,都是有才识的人,却没有一个长寿的人,或许是生不逢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