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许多园林城市,其格局多半是园林分布在城中。但像济南这样,既在城中有泉湖园林,它本身又是一座大园林,这样的情形却不多见。正如著名历史学家、山东大学教授王育济先生所言:“它(济南)在历史上的最大文化特征是‘高度的城区园林化’……这是省城最为独特的景观,曾被吴良镛先生称之为‘世界唯一’。这种独特的景观,古人称之为‘济南风光异他郡’、‘济南山水天下无’,史学界的最新概括则为‘城即园林’。”而济南这种“城即园林”的格局,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它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摄影：刘宏滨
济南北临*河(年前为大清河、济水),南依泰山,城外山环水绕,城内名泉密布。“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是它的主要特色；“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它的诗化外衣。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跟巧夺天工的人文景观和谐地统一在一起,便把整座城市变成一个仙境般的大园林。
济南“城即园林”的格局,有着久远的历史传承,最晚在北宋时期就已经形成。而促成这一格局的有功之臣,当首推“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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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在任齐州(即济南)知州期间,对济南的泉湖山林进行了很大修整,其中主要有:在大明湖北修建北水门,使大明湖水得以及时宣泄,“恒雨不涨”；在大明湖南岸修百花洲,建百花台,并从百花洲向北修一横贯湖面、直达北岸的百花堤；沿湖修建百花桥、芙蓉桥、湖西桥等七座拱桥,形成著名的“七桥风月”胜景；在大明湖边及湖内洲渚上修建了北渚亭、环波亭、水香亭、名士轩、芙蓉堂等亭台楼阁；在趵突泉边修建了著名的泺源堂和历山堂,成为趵突泉上的主要景点。
除此以外,北宋时期,舜泉、趵突泉、金线泉、珍珠泉等泉池都得到了很好的修整,这使得济南的“泉城”风貌更为突出,大园林的特色也更加明显。
金元时代,济南虽经历了多年的战乱,但城市建筑和自然景观基本保持了原来的风貌,因而其园林特色依旧很明显。这方面可以元好问的诗为例。他在《题解飞卿山水卷》一诗中写道:“平生鱼鸟最相亲,梦寐烟霞卜四邻。羡煞济南山水好,几时真作卷中人。”因为济南有泉有湖有山,风景美丽如画,是理想的居住之地。因而诗人在羡慕济南山水好的同时,也盼着能成为一个济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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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元代济南的园林景象,曾任济南路总管府事的元代大书画家赵孟做过精彩描绘。他在《趵突泉》一诗中写道:“泺水发源天下无,平地涌出白玉壶。谷虚久恐元气泄,岁旱不愁东海枯。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时来泉上濯尘土,冰雪满怀清兴孤。”诗中的“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两句,充分写出了趵突泉、大明湖、华不注紧密相连的迷人风采,从一个侧面表现了“城即园林”的特色。
摄影：斩云剑
赵孟还在他著名的《鹊华秋色图》中,真实地再现了济南北郊鹊华对峙、山林错落的景象,让人们看到了济南园林高阔、壮丽、秀美的另一个侧面。
济南的园林景观,也让外国人惊叹。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曾在13世纪七八十年代到过济南。他在《马可·波罗游记》中,对济南作了这样的描述:
从前这里是一个宏伟的都市,大汗(指成吉思汗)使用武力迫使它降服。这地方四周都是花园,围绕着美丽的丛林和丰茂的瓜果园,真是居住的胜地……
从这段文字中我们看到,元代的济南是一处美丽的城市园林。如此美丽的地方,当然也是人们喜欢“居住的胜地”。
到了明代,济南的一个明显变化,就是对城墙和城门进行了扩建整修。这使城内、城外的景色更为分明,也使济南这座大园林更加雄伟、壮观。我们可从当时的济南诗人许邦才的诗中,看到明代济南园林的景象。他在《九日于麟招登四里山》中写道:“新诗忽自故人来,令节*花初发醅。城外青山城里见,篱边那忍独徘徊。”另一首写道:“山头对酌夕阳斜,下见湖城十万家。剩有登高酬令节,何人正不负*花!”诗人在重阳节这天跟友人李攀龙一起登山。这时在城里,就可见到城外的青山翠绿如屏,美丽如画；而在城外山上俯瞰,视野更为开阔。那湖光泉色掩映着的十万人家,可以尽收眼底,一饱眼福。诗人所写的,分明是一种大视野中的园林壮阔之美。
摄影：亦如流水Viv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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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朝初年,经过清兵屠城等短时间的战乱,济南的城市建筑遭到一些破坏,但其大园林的格局基本未变,泉湖山水依旧美丽如画,一些诗人对此也有所反映。如康熙年间的济南诗人王苹,对家乡济南十分热爱,写有不少赞美家乡山水的诗文。“济南似江南,山水天下无”,“垂杨二十里,夭桃一万株”,就是状写济南的精彩佳句。他在另一首《客有询济南风景者,示以绝句》中写道:“湖干烟乱柳毵毵,是处桃花雨半含。七十二泉春涨暖,可怜只说似江南。”湖边绿柳如烟,诸泉春水涨暖,到处桃花烂漫开放……这样美好的景象,不是江南,胜似江南。在诗人看来,习惯的“似江南”一语,是难以形容济南的园林之美的。
清代中后期,济南的城市建设有了较大起色,园林景观也得到进一步加强。题刻在大明湖边小沧浪亭中的对联“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写的是大明湖的美丽景色——湖的四周荷绕柳牵,半城山色倒映湖中,美得令人心醉。而这,也正是济南这座大园林的主体景色!
摄影：陈彦
清亡后,济南也跟全国各地一样,经历了巨大的社会变革。但济南的泉湖山林,依旧特色鲜明。20世纪30年代曾在济南任教的老舍先生,就把这时期济南的园林特色,真实地写进了他的作品之中。他在《吊济南》一文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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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的美丽来自天然,山在城南,湖在城北。湖山而外,还有七十二泉,泉水成溪,穿城绕郭。……在千佛山上北望济南全城,城河带柳,远水生烟,鹊华对立,夹卫大河,是何等气象。
他还在《济南的秋天》一文中写道/p>
设若你的幻想中有个中古的老城,有睡着了的大城楼,有狭窄的古石路,有宽厚的石城墙,环城流着一道清溪,倒映着山影,岸上蹲着红袍绿裤的小妞儿。你的幻想中要是这么个境界,那便是个济南。
老舍的作品,用诗意的白描,画出了济南这座大园林的本真之美。他让济南定格在这大美之中,永远魅力无穷!
济南本身是个大园林,而组成这个大园林的,除自然的泉湖山林外,还有一些人造园林。这样的园林,历朝历代都有。这些园林把人工杰作和自然之美巧妙地结合起来,构成了一些新的亮点,使济南的大园林特色更为突出、鲜明。
作者：戴永夏
来源：济南古城历史街区
